布里尼先生〔美〕菲利普·拉金
“这是布里尼先生的房间。他在这儿呆了
肉体的一生,直到
他们把他搬走。”印花窗帘,薄而磨损,
垂在窗台之上五英吋。
窗子露出一长条建筑地带,
驳杂,散乱。“布里尼先生还照管
我一小块花园。”
床,竖直的椅子,六十瓦灯泡,门后
没有挂钩,没有放书和箱包的地方——
“这房间我要了。”这样我就能躺在
布里尼先生躺过的地方,在同一个
烟灰碟纪念品上摁熄烟卷,试着
用棉毛塞住耳朵,掩盖
收音机里他怂恿她买东买西的喋喋不休。
我会了解他的习惯——他什么时候下楼,
他不爱肉汁偏爱酱油,为什么
他不断地填充四注足球彩票——
如同他们一年一度的像框:那个福灵顿老乡
每年夏天教唆他去度假,
圣诞节他会拜访斯多克的姐姐家。
但是他是否伫立,看着寒风
搅乱乌云,躺在发霉的床上
告诉自己这就是家,一边嬉笑,
一边颤抖,恐惧却依然摆脱不掉。
生活方式衡量着我们各自的天性。
在他这个年龄已没有什么值得炫耀,
除了一间租来的笼子使他确信
他没有理由获得更好,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