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知道我的本源!
我毫无满足,就像火焰在燃烧着而烧毁自己。
我把握住的,全变成光,
我丢弃的,全变成灰烬一样:
我是火焰,确实无疑。
我只遵守一诫——保持纯粹!
Malmo - The Album Leaf





肉体是时光的河流,
我们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阿根廷〕博尔赫斯

 

 | 我

颅骨、隐秘的心、

看不见的血的道路、

梦的隧道、普洛透斯、

脏腑、后颈、骨架。

我就是这些东西。难以置信,

我也是一把剑的回忆,

是弥散成金黄的孤寂的夕阳、

阴影和空虚的缅想。

 

我是从港口看船头的人;

我是时间耗损的有限的书本,

有限的插图;

我是羡慕死者的人。

 

但奇怪的是我成了

在屋子里堆砌文字的人。

 

| 我 这 个 人


徒劳的观察者在默默的镜子里

注视着自己的映像,

或者兄弟的身躯(反正一样),

我知道自己的徒劳不亚于他。

 

沉默的朋友,我这个人知道,

无论什么报复或宽恕

都比不上遗忘更有效。一位神道

给了人类消除憎恨的奇特诀窍。

 

我这个人尽管浪迹天涯,

却没有辨明时间的迷宫,

简单而又错综,艰辛而又不同,

个人和众人的迷宫。

 

我这个人什么都不是,不是战斗的剑。

我只是回声、遗忘、空虚。

 

| 我 们 的 全 部 往 日


我想知道我的过去属于谁。

我是他们中间的哪一个?

 

是那个写过一些拉丁六韵步诗句

已被岁月抹去的日内瓦少年?

是那个在父亲的书房里

寻找地图的精确曲度

和凶猛的虎豹形状,

耽于幻想的孩子?

 

屋里一个人即将死去,

孩子在大白天

吻了那人临终的脸。

 

我是那些今非昔比的人,

我是黄昏时分那些迷惘的人。

 

| 梦


午夜的钟特别慷慨,

给了充裕的时间,

我比尤利西斯的水手们航行得更远,

驶向梦的境界,

超越人类记忆的彼岸。

 

我在那里撷取的一鳞半爪,

连我自己也难以理解:

形态简单的草叶,

异乎寻常的动物,

与死者的对话,

实为面具的脸庞。

 

远古文字的语句,

和白天听到的无法相比,

有时候引起巨大的恐惧。

 

我将是众人,或许谁也不是,

我将是另一个人而不自知,

那人瞅着另一个梦——我的不眠。

 

含着淡泊的微笑凝目审视。

 

王永年 译

 

我是善变的,分裂的,黑白两面的,

顾左右而言他的,时而严肃时而戏谑,

假装沉迷于病态,

在过去、现在、未来之间玩着跳房子游戏,

目的就是为了躲避显现自己。

 

我是虚无,我将永远是虚无。

我不可能期待成为别的什么。

除此之外,在我身上保留着时间所有的梦想。

——坎波斯(佩索阿为自己制造的异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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