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知道我的本源!
我毫无满足,就像火焰在燃烧着而烧毁自己。
我把握住的,全变成光,
我丢弃的,全变成灰烬一样:
我是火焰,确实无疑。
我只遵守一诫——保持纯粹!

偶然,是我们生命中的真实导演,他集残忍、怜悯和迷人魅力于一身。


〔瑞士〕帕斯卡·梅西耶


001、
我们总是无法看清自己的生活,看不清前方,又不了解过去,日子过得好,全凭侥幸。

 

002、
偶然,是我们生命中的真实导演,他集残忍、怜悯和迷人魅力于一身。

 

003、
对他人的看法与其说是揭示他人,不如说揭示的是我们自己。

 

004、
生命的意义不在于如何生活,而在于如何设想生活。

 

005、
一个人得接受自己庸俗的行为,才能获得解脱。

 

006、
如果我们只能依赖内心的一小部分生活,剩余的该如何处置?


帕斯卡-梅西耶

帕斯卡-梅西耶,本名Peter Bieri,1944年生于瑞士伯恩,柏林自由大学的哲学教授,专擅领域是探讨自由,除了学术领域,梅西耶更广为人知的身份是小说家,前两本小说《佩尔曼的沉默》与《钢琴调音师》,受到文坛瞩目。在2004年问世的第三部小说《里斯本夜车》高踞德国畅销书榜140周,被翻译成十五国文字出版,全球销量超过 250万册,2007年获颁意大利格林尚内卡渥文学奖的最佳外文小说奖。


里斯本夜车

谁要是相信,彻底改变惯常生活的关键时刻必定惊天动地、内心情绪强烈激荡,便是大错特错。不过是醉醺醺的记者、对闪光灯上瘾的电影制作人和作家编造出来的低俗童话。这些人脑袋里装的都是小道消息。事实上,真正牵动人心的生命经历往往平静得不可思议,既非轰然作响、火花四溅,更非火山爆发,经验发生的片刻往往不引人注目。


我们为什么会为无法出门旅行的人难过?因为他们无法跨足外在世界,内在不能随之延展,无法丰富自我,因此被剥夺深入自己内在的可能性,没有机会发现自己还能成为什么样的人,变成什么模样。


这世上有人嗜书如命,有人对书无动于衷。爱读或不爱读书,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差异。


每当我阅读报纸、听收音机,或坐在咖啡座留意人们的谈话时,心中常涌起厌恶感——为那些一再重复说出、写出的言词,一再重复使用的措辞,空洞的言词或譬喻感到厌烦。最糟的是,当我听到自己的言谈后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也一直重复使用同样的言词。这些言词已被彻底使用和毁坏,因使用了百万次而破损。破损的言词还具有意义吗?当然,语言交换依然有其作用,人们因此而行动,让人微笑和哭泣、向左走或向右走,让侍者端来茶或咖啡。然而,这并不是我想要问的。我想的问题是:这些言语还能表达个人思想吗?或只是效果强大的声音结构驱使人做出种种行为,只因为闲话铭刻在心的痕迹不断地散发光芒?


当我们得不到别人的好感、敬重与肯定时,为什么不能干脆对他们说:所有这些我都不需要,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了呢?我们做不到这一点,这难道不是一种可怕的束缚吗?这难道不会让我们成为别人的奴隶吗?我们究竟可以召唤出哪些感受,让它们成为我们的大坝,成为我们的护墙?内心的坚毅,究竟是以何种姿态出现?


我们纵然经验数以千计,却至多只提起一,而且纯出于偶然,绝非因深思熟虑。在违背论及的经验里,隐藏着在潜移默化中赋予我们生活形态、色彩与旋律的经验。身为心灵考古学家的我们若去挖掘这些宝藏,便能发现它们如何令人眼花缭乱。我所观察的对象瞬息万变,但我的文字脱离了经历,最后落在纸上的,是纯粹的矛盾。长久以来我一直相信,少了可以这点的东西是个纰漏。但现在,我认为事情跟想象不同:承认迷惑,才是理解此熟悉又捉摸不定经验之最佳途径。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怪,甚至相当诡异。但自从如此看待事物后,我第一次有了真正清醒并活着的感受。


有可能摆脱掉过去的伤害吗?普拉多写道,我们深入到过去。那是源自于我们的情感,特别是源自那些深植我们内心的规定自己为何许人和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那些情感。因为这些情感并没有时间性,不知岁月为何,更不承认时间的流逝。


学生们外貌上的改变令他诧异,改变的模样有时更令他吃惊:还如此年轻就录显出苦恼的神色、眼神匆匆,露出罹患重病的征兆。他最担忧的莫过于一项赤裸裸的事实:这些变幻的脸孔见证了光阴的流逝及生命无情的衰败。他看着自己老人斑初露的双手,有时拿出自己学生时代的照片,试着回想过往至今的时光,一天天,一年年。在这些无比惊恐的日子,他会没有预约便跑到多夏狄斯的诊所去,再次述说自己失明的恐惧。最容易让他失控的,莫过于与旅居国外多年、住在另一块大陆、生活在另一种气候、操着另一种语言的学生偶然相逢。您呢?还在科钦菲尔德教书?他们总是这样问他,动作则透露出他们不打算暂留。在这类与学生偶遇的当天晚上,他会先为自己辩护,之后又抗拒为自己辩驳的想法。


我们不只在时间上延伸,空间上亦然,远远超过可见的空间。我们离开某处,总会留下一些东西;人虽已离去,心却依旧留在哪里。有些事,只有回到原地,才能再度寻得。当单调的车轮声再者我们通向过去的一段生活,不论过去距今多么短暂,都让我们驶向自我,回到自己的世界。我们不只是到达了远方某处,同时也抵达内心遥远的地方,一处或许非常偏僻的角落,我们身在异地时,这角落便深深隐身于黑暗之中。


我从未离开,只是活到了过去,或是说从过去走了出去。过去正是现在,不仅是以短促的瞬间回忆形式出现。与“感受”的永恒当下相比,成千上万个推移时间流逝的变化,如梦般短暂虚无,也如梦般缥缈不实。那些变化蒙骗我,让我这个病人们待着痛苦和担忧前来就诊的医生,自以为拥有不可思议的强大自信和无畏。


上帝能创造一块他举不起来的石头吗?如果不能,表明上帝并非全能;要是能,同样表明上帝并非全能,因为有块石头他就举不起来。


我们只关注此地此刻,相信因此理解了生命本质,那可大错特错了,是荒唐愚蠢的暴力行为。重要的是,我们应怀抱适度的幽默和忧郁,冷静自信地来往于时空上皆扩展开来的内在风景,那风景代表了我们自己。为什么我们会为无法出门旅行的人难过?因为他们无法跨足外在世界,内在不能随之延展,无法丰富自我,因此被剥夺深入自己内在的可能性,没有机会发现自己还能成为什么样的人,变成什么模样。


然而,从自己内心的角度出发,情况迥然不同。我们不局限在当前,而是远远扩及过去。那源于我们内心的情感,尤其是那些深植内心,决定我们成为何许人,又如何成为我们的情感。这些感情没有时间性,不识岁月,也不认可时光流逝。


我们生活在此时此地,之前,以及发生在别处的事,都已经成为过去。大部分的事已被我们遗忘,只有少数未经整理的回忆碎片,以狂想曲版的巧合瞬间闪现又熄灭。我们习惯以此形式反观自己。当我们的目光放到他人、他事上,自然而然如此思考:对方是真真实实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此时、此地,而非他时彼处。若非透过其唯一真实仅存在于事件发生当下的内心回忆,我们怎能想到对方与过去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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